这些天何姑天天往她家跑,就是为了给她说媒。看着这个何姑,杨琼花就心烦。不仅讨厌何姑那啰嗦的性格,更讨厌何姑右嘴角上一颗硕大的黑痣。每当何姑说话时,那颗黑痣会动来动去,像苍蝇一样恶心。 何姑一扭一扭走到了杨琼花跟前,摆着花哨的手帕道:“哎呀,琼花,又在看日落呢!你娘在不在家啊?” “呸。”杨琼花粗俗的吐了口水,看都懒得看何姑。 傻子脑袋不灵光,性子弱,而杨琼花天生性子刚强,见不得阿谀奉承、假心假意的人,更不喜欢别人欺负她家人,所以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没礼貌、坏脾气、顽劣。 何姑白眼一番,自讨没趣,不客气的迈进了杨琼花的茅草屋,叫着:“琼花她娘——琼花她娘——” 杨琼花听不得这何姑声音,暴躁的想要拿起屁股下的凳子,砸在这何姑头上。考虑到把人砸伤了还要赔钱,她也暂时忍下了这股冲动。 不多时,里屋里出来了一个全身打着补丁的妇人。这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,就是目光呆滞,举止傻气。她是琼花娘。 傻子伸头望了眼坐在门外的小背影,又把目光放在了何姑身上。 何姑热情的挽住了琼花娘的手腕,像亲姐妹般的把她拉到了内房,咯咯的笑着说:“好妹妹,那好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?这可是老天开眼,让你们母女俩过好日子了!所谓机不可失,你倒是快些给人家一个答复吧,免得被别人抢走了!我何姑真心希望你们娘俩过得好哩。” 杨琼花倒是很关心这桩事,竖着耳朵听着里屋的谈话。这几天她每晚都告诉娘怎么拒绝,好在娘在这件事上也不傻,按照她的意思给何姑答复。 这回,琼花娘仍旧是按杨琼花的意思答复道:“我女儿太小了,还是多养几年吧…这些天,你也别来了,我是不会答应的。” 何姑道:“咦,这说的什么话。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死…凡事还是有商量的余地。男方家今天发话了,你若有什么要求,尽管提。他们也知道琼花还小,会先接到家里好好养几年,等到十三、四岁了,就成婚了…我的好琼花娘,你的眼睛也看得到,那刘家是什么人,是书香门第!读书人都是有教养的,你害怕他们欺负琼花不成,你就尽管放开心——若是他们刘家人待琼花不好,我何姑第一个站出来替琼花撑腰…况且你也知道,琼花也是该好好教教…” “呸。”杨琼花大声啐了口,冲着里屋叫道:“他爷爷读过《礼典》就是书香门第了,我跟着先生读过《义闻录》,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书香门第了!说什么门当户对,你就是瞅着我娘脑袋不怎么好使,就想着把我说给那傻子吧。你做梦去吧!”
哗啦,屋子的窗子被打开,何姑铁青的脸站在窗子前,厉声道:“你这个小孩懂什么,我跟你娘商量正经事,你给我好好闭上嘴。” 傻子走到了窗子边,拉着何姑的胳膊,生怕何姑生气打她的女儿,乞求的望着何姑,说:“我们好好说——好好说——” 杨琼花忍够了,说了多少遍不答应这事,那何姑锲而不舍的前来,真是死不要脸。现在何姑这么凶她,大有不答应就不会让她娘俩好过的气势,她也豁出去了,操起坐下的凳子,砸向了窗前的何姑。 何姑被琼花娘拉着刚转身,后脑勺挨了一记凳子,惨叫一声,昏了过去。 琼花娘看着倒在地上的何姑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但看那后脑勺流出的暗红色血,捂嘴大叫,惊慌的跑出了房,叫道:“琼花,你杀人了,你杀人了——我们快跑。” 杨琼花没料到打的这么重,以她以往打架的经验,凳子扔过去应该不会死人吧?她的傻子娘连滚带爬的出了门,扑到他身上就要和她逃跑。 “快跑,我们一起跑。”琼花娘大力拉着琼花,往村口走。 因为房屋住的比较松散,也是吃饭时间,杨琼花家的动静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。 杨琼花呆呆的站着不动,完全吓傻了,她从未想过杀人——这么毫无预料的杀了人,她不相信讨厌的何姑生命这么脆弱。